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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一口唾沫[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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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混不清的童谣小曲。

    都察院左都御史闷哼一声:“此女状若疯癫,一个疯子的话,能作为证据?这不合律令。二殿下不妨先将这些东西撤下去,毕竟今夜陛下是要宴请西圣教的贵客和隐世宗门的仙师,不是来这看你搬弄是非,血口喷人。”

    这话说得极重,丝毫没给曹温禹留半分颜面。

    不少大臣已敛去方才的震惊和慌乱,此时以看戏的眼神,望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曹温禹。

    曹温禹向冯云投来求助的目光。

    冯云只是微微点头,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并不意外。

    在来皇宫之前,他会见了一位在大罗庙堂举足轻重的人物嘉贤大儒。

    嘉贤大儒与国子监祭酒苗昌一同现身,不过苗昌是来替儿子苗鸿图求情道歉的,而嘉贤大儒确实找他有事相商量。

    三百年前,儒、佛、道,是东土修真界三大主流修炼体系,但那场旷世大战后,道祖天尊与佛门佛祖消失无踪。

    儒家的执牛耳者,夫子,在大战中彻底死去,之后儒家的境况江河日下,儒士修炼体系彻底崩塌,现在的儒家子弟,大多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罢了。

    而嘉贤大儒是已经落寞的儒道中,仅存的三品大儒。

    这位大儒桃李满天下,学生多半都是大罗庙堂中的骨鲠之臣。

    有意思的是,嘉贤大儒的学生,几乎没有一个在京城为官,都被安排在大罗各州担任官职。

    稍一细想就能猜到,儒家的核心思想是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这些象征着人性中至善至美的意向,与圣教真神至上,所有人皆为忠诚奴仆的教义相悖。

    在圣教的教义中,信徒无须爱妻护家,忠君为国,只要将自己的一切,献给真神即可。哪怕圣教要你将妻女献祭出来,你也无需异议,乖乖照做即可。

    儒家本应是盛世之显学,凋敝却如此厉害,正是东圣教极力打压的后果。

    嘉贤大儒听闻他的计划时,只说可以一试,但意义不大。

    “大罗庙堂已经烂入骨髓,病入膏肓。”

    这是嘉贤大儒对当前朝堂的评价。

    现在看来,这句点评可谓一针见血。

    “陛下,无论如何,太子殿下已有嫌疑,便是失德,德不配位,应先褫夺东宫之位,羁押候审,以正律法之公允。”

    刑部尚书闫鹤之出列,跪地谏言。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纷纷点头,觉得有理。

    你是东宫太子,这般惨绝人寰之事,先不说真实与否,半点干系都不应牵扯到你身上。

    既然你有嫌疑,那更应施以重典。

    “按照大罗律法,此案确实应组成三司会审,从长计议,但审议期间,应先将太子殿下请出东宫,严加看管。待水落石出,若太子殿下清白,再恢复大位即可。”

    闫鹤之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令先前出声的太子一系大臣如芒在背。

    “闫大人,你以为储君之位,是那蹴鞠之球,可随意踢开又拾起?荒唐!”太常寺少卿怒斥道。

    “闫尚书所言哪里荒唐?太子有嫌疑,那就先夺了储君之位,有何不可?若将此事稀里糊涂揭过,万一太子真有罪,难道江山社稷要交到逆贼之手?”

    嘶……众人齐齐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这话是谁说的?陛下龙体尚健,就公开议论社稷传承之事,与直接咒陛下驾崩有何区别?

    再仔细一看,出言者赫然是建安皇帝的同母胞兄,硕亲王。

    奥那没事了,硕亲王曹升恒,身为曹氏皇族,确实有资格如此点评。

    细细一品,刑部尚书闫鹤之与硕亲王这一唱一和,确实有理,不少大臣已经心生摇摆,认为曹浩初此时确实应先褫夺储君之位。

    冯云察觉到群臣心中所想,决定将这把火捅得更旺一些。

    他轻咳一声,说道:“炼制血魂丹,将大罗百姓转化为血奴一事,还有一人应承担主责,那便是东圣教主教,西门庆安。哪位精通律法的大人告诉我,西门主教该当何罪?”

    “胡闹,西门主教身为二阶强者,东土修真界最顶端的存在,犹如大罗的镇国巨擘,震慑周边宵小,你难道要朝廷自断臂膀么?”

    一名身穿白袍的东圣教教士怒声道。

    其余几名教士也欲护主,却迎上了冯云眼中闪过的红光。

    三阶威压轰然而至,他们立刻像被霜打了般蔫下来。

    冯云双手负在身后,迎着建安皇帝的注视,向前走去,说道:

    “今天我遇到一件怪事,几个世家子弟敲诈勒索一个路边摆摊卖面的,一千六百两银子。我问巡街校尉,此事该如何处置?那校尉说,他们是世家子弟,算了吧。”

    “我又问他,世家子弟就可徇私枉法,肆意妄为?那校尉没有回答我,但他的答案我很清楚,你们甚至比我更清楚,在你们看来,出身高贵者,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但没有人在乎,那一千六百两银子,需要那摆摊的人起早贪黑挣多久。”

    冯云冷冽一笑:“与现在发生的这一幕何其相似。”

    “太子触犯律法,无需褫夺储君之位,无需羁押候审,该吃吃该喝喝,仿佛无事发生。西门庆安身为二阶强者,东圣教主教,对大罗百姓犯下滔天罪行,也可以轻飘飘揭过。”

    “又有谁在乎那些还未睁开眼的婴儿的感受,那些罹难的女子的感受,那些沦为圣教血奴的百姓感受?”

    “兴许你们久居庙堂之高,看不到民生多艰。兴许你们觉得,只是些百姓而已,大罗人口以千万计,微不足道。”

    “但你们莫要忘了,你们的官位、爵位、皇位,正是这些在你们眼中微不足道的蝼蚁,支撑起来的。”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此浅显的道理,衮衮诸公,就看不明白?”

    冯云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不绝,像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先前试图为太子洗脱罪行的几位大臣,纷纷闭口不言。

    并非他们不善谈辩,而是他们察觉到,群臣心中的那杆天平,在这少年的一番话下,已然倾斜。

    百姓是水,朝廷是船,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句话足以被文人传唱,青史留名。

    而民贵君轻的思想,也会从这少年身上散播开来,得到越来越多的拥趸。

    此时诸公若是为了陛下的颜面,驳斥这少年,反而会沦为反例,落下千古骂名。

    大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冯云身上,满脸复杂。

    冯云神态坦然,毫不畏惧。

    接着,他当着建安皇帝和所有人的面,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第116章 一口唾沫[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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