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黑暗[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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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去睡觉吧。”张伟说完后居然也一蹦一跳的跑到一边躺了下来。

    冯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向着伊娜离开的方向走去。

    伊娜离开后并未睡觉，而是寻了个能看到月光的地方在发呆。冯没有压低脚步，缓缓走到伊娜身后止步停住。

    伊娜回头看向冯，冯的脸上还有些慌乱，看来他并不是来做说客的，所以伊娜拍拍土地说：“坐吧，你过来想说什么？”

    冯定下心来，在伊娜附近坐下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相信他说的话？”伊娜看出冯不太会说话，率先发问道。

    “当，当然。”冯说话有些结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伊娜独处，面对这个聪慧坚毅，各方面都远超他的女孩时冯总是有些异样的情感。不过他也一直在庆幸，假如当初没有选择放张伟出来的话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些风景。

    “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你确定吗？”伊娜继续发问。

    冯摇摇头，解释道：“我不知道，他之前只是稍微和我提过一些，但这么详细的解释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而且我因为体质关系对黑暗并没有什么感觉，所以我……无法判断。”

    伊娜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你和他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和表现显然不是认识时间很长的人，这点伊娜一直记在心中。

    “啊？”冯不知道伊娜为什么说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有一段时间了，但不是很长。他平时没怎么说过这些，主要还是担心你，所以今天他说的比较直白。”

    “嗯，我知道。”伊娜轻轻点头，嘴上却突然说道：“明天我必须回去是吧，我听到你们说话了。”

    冯悚然一惊，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坦白倒：“他说你的问题已经很大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对你造成不可逆的影响。而且……”冯犹豫片刻，还是将二人知道伊娜的父亲是城主这件事说了出来：“你父亲会派人来找你的，我们都觉得你该回去了。其实再出来又不是没有机会，先回去歇息片刻吧。”

    “所以你们都认为这就是我的极限了，我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对吗？”伊娜眼中含光，嘴角含笑，违和却又妖异。

    这一刻冯终于明白伊娜为什么不愿离开了。

    伊娜有着远大的理想，有着为之奋斗的坚毅与努力。她明白自己会面对必须面对的，她也做好了为之付出的准备，信心满满。

    但突然有人告诉她你不行，你做不到。伊娜会生气的，可假如事实的确如此，伊娜也只能生气和……自责了。

    事情就是这样，就像张伟说的那样，普通人在侵蚀心灵的黑暗面前只能坚持，而伊娜……也在不知不觉间退败了，她无法证明什么，无力证明什么。

    父亲对她了如指掌，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也能做到心知肚明。

    那么，那个被她视为理想的目标还有意义吗？一切都已经黯淡无光。

    这是一个心结，假如伊娜逃回去了，那就无法解开，这将永远留在她的心中成为一个梦魇；可黑暗是对理智的拷问，只有暂时的坚持没有长久的胜利，不行就是不行。

    黑暗毁人于无形，谁也不知道每一次顽强的坚持会付出什么，也许再过几天伊娜除了那理想什么都没有，也许她会突然发现那个理想不过如此。

    有些时候，光荣的死去并不是最痛苦的；恰恰相反，顽强的活下去反而更加痛苦。

    向前走是个死结，向后走也是如此。冯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连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理念都没有，更别提这种决断时刻了。但他总觉得今晚就该带伊娜回城，不容耽搁。

    “你回去睡觉吧，有什么说的，明天再说吧。”伊娜灿然一笑，神情中丝毫未见之前的阴翳，就好像根本没有一般。

    冯突然无话可说，浑浑噩噩的起身，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连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天月将白。

    冯醒了，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他也有了为之努力的目标，他也像伊娜那样很努力非常努力。只不过梦中的他没有可以抵挡黑暗的神力，在进入黑暗森林后他迷失了，梦中不断有似曾相识的面孔闪过，一句句刻骨铭心的话在耳边响起，他在森林中不断奔走寻求出路。

    终于，他醒了，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痛彻心扉的梦，可梦中的那些面孔那些话，一样都没记住……就连那打算用一生去实现的愿望，也忘得一干二净。

    “冯，伊娜失踪了。”张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冯彻底睡醒了，一口凉气倒灌进脑中，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昨天应该带伊娜走的，就算是绑也要绑回去。”冯嘴中不断的念叨这句话，他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昨天不该找伊娜谈话的，不找她谈话这件事可能还会拖一天。

    伊娜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她的信念十分坚定。

    她一直是一个坚强友善的女孩，即便心中恶意萌芽也从未在表面上展露过。即便心中烦躁不快，她的发泄方式也只是去毁灭一些本就该毁灭的，那条毒蛇，这几天被她杀死的魔兽已经从一开始的弱点击杀变成了现在的活活撕碎。

    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刻都会尽力用理智去保护想保护的一切，除非失去理智。

    他们的生命中是没有败北一说的，他们从不承认失败。不会后退绝不妥协，即便是死，也会选择最灿烂的死亡。

    即便是知晓自己会堕落，也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下堕。只是因为她的心中认为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她相信自己。

    越极端的人，在黑暗中这极端越容易萌芽。

    伊娜大概今天就会死了吧。

    再见到她时，她会变成一个已经与黑暗为伍，身体都开始异化的东西；亦或是一个陷入疯狂，忘记理念，脑海中只剩下抗争的怪物。

    “走吧张伟，只过了一晚上她走不远的。”

    无论如何，冯都想亲眼见证那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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